岳风收剑入鞘,顾不得打扫战场,便对着那扇破窗恭谨施礼道:“不知何方前辈出手相助,晚辈在此谢过。”
他话音刚落,就有一个乐呵呵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:“小子剑法不错!掌法也很好,出手更是果决。不错,不错,很合我的脾胃。”
岳风讶然转身,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儿,正毫无坐相的蹲在凳子上,伸手抓桌上的点心吃。岳风对那老头再度行礼,说道:“不敢请教前辈尊讳。”
那老头啧的一声,抄起旁边的茶壶,噙住壶嘴咕嘟嘟的灌了几口,这才说道:“什么前辈呀,尊讳呀,我听不懂。我是燕子门的门主,燕行云,你叫我老燕就行。”
岳风忍不住道:“老燕,你的名字挺不错啊,怎么给自己的徒弟起名,就张三、李四的乱起一通?”
燕行云挠了挠花白的脑袋,苦恼道:“唉!这是我平生最大的恨事。我的名字嘛,是我爹妈起的,他们有文化,只可惜走的早,没有把他们的文化传给我。
“轮到张三和李四他们两个,运气可就没我那么好了……岳老弟,我看你也像是有文化的,不如你给他们改个名字?”
燕行云话一出口,张三和李四就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。李四乍一看见岳风,脸色泛红,低下了头。张三上前一步,对燕行云道:“师父,你糊涂啊!一个人的名字起了就是定了,怎能说变就变?”
燕行云翻着白眼,问张三道:“那么你挺喜欢张三这个名字了?”
张三不语。
燕行云冷哼一声:“问你喜不喜欢,你又说不喜欢;让你改吧,你又不改,真他娘的难伺候。李四,你说呢?”
李四轻声细气的说道:“全凭师父作主。”
燕行云面色古怪的看着岳风:“你听见了?来吧,大秀才。”
岳风在地板上踱了几步,说道:“我想燕门主的名字里面,这个‘云’字实是精髓。李四姑娘的姓可以保留,就叫‘李云裳’如何?”
燕行云一拍大腿:“照啊!这名字真不错。李四,你说呢?”
李四将“李云裳”三个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,抿嘴一笑,点了点头。
燕行云看向张三,张三无奈,对岳风道:“那就麻烦你了,兄弟。”
岳风不假思索的说道:“李姑娘的第二个字是‘云’,那就是云字辈了,你的名字就叫‘张云飞’如何?”
张三大喜谢过。燕行云道:“岳老弟,我听张……云飞和李云裳说,你帮我们除掉了姜恒玉那个畜生,还顺便找回了失去的门主信物,这么大的功劳,不给你点奖励可不行。你说说,你想要什么奖励啊?”
岳风诚心诚意的说道:“老燕,你刚才救了我一命,足感盛情,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。”
燕行云吹胡子瞪眼,叫道:“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!刚才我就算不出手,你也不过是被擦伤划伤,哪就成什么救命之恩了?行吧,你自己不好说,我就让你选。
“我燕子门一共有两件宝物,这第一件嘛,是本门的独门轻功,说句老实不客气的话,不在武林中任何一门的轻功之下。这第二件嘛,就是我的这个小徒儿。”
燕行云说着,笑嘻嘻的指了指俏生生的站在一旁的李云裳。李云裳又羞又恼,叫道:“师父!”
燕行云不理李云裳,继续对岳风道:“咱们江湖中人,说话干事就都敞亮一些。
“我知道你是华山派的少掌门,华山派是名门大派,少掌门绝不可能娶一个女飞贼做正房。不过没关系,只要你对云裳好,我愿意把云裳托付给你。现在就看你怎么选,是要武功,还是要女人?”
岳风看向李云裳,李云裳正一脸紧张的望着他,发现他在看她,忙低下了头去。岳风颇觉有趣,微微一笑,说道:“我当然选第二个,怕只怕委屈了李姑娘。”
燕行云和张云飞面面相觑,尽皆大喜。他们当然希望岳风能选李云裳,因为如此一来,双方就是一家人了。且不说岳风背后的华山派,就是岳风这个人本身,也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。
但同时他们也清楚,一门优秀的轻功对江湖中人的吸引力有多大。轻功进可制胜,退可自保,比起别的武功来,自有其独特的重要性。而据张云飞所知,岳风最高明的轻功,还是张云飞教给他的草上飞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即便岳风对李云裳有些喜爱,但像他这样的男子,天涯何处无芳草?是以燕行云和张云飞虽然脸上不动声色,心里实际上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。
张云飞当即对李云裳道:“师妹,你怎么说?你岳大哥在问你呐。”
李云裳头低得鼻尖都快擦上了峦顶,等了好半天,才听到一阵蚊子哼哼似的声音从鼻尖和峦顶的交接处传来。
“全凭……师父作主。”
岳风、张云飞和燕行云都咧着嘴笑了起来。燕行云当即起身,对张云飞道:
“走!跟为师采买东西去。咱们江湖中人,不拘小节,但是凤冠霞帔、喜酒红烛,一样也不能少了。东西买齐,让他们今晚就把婚结了,以后行走江湖,我也就可以少操点心。”
燕行云说着,不等李云裳反应,就和张云飞离开了房间,顺手把王笑春的尸体也带了出去。岳风亲力亲为,将房间里收拾干净,拉着李云裳在床边坐下,问起她近日的情状。
李云裳初时颇为紧张,生怕岳风一时冲动,对她动起手脚来,再让师父师兄撞见便不好了。好在岳风只是陪她聊天,偶然摸一摸她的小手,也是似不经意般一触即回。
李云裳芳心窃喜,渐渐地放松下来,和岳风有说有笑,不觉时间之过,转眼已是傍晚。
燕行云和张云飞师徒二人带了许多物事回来,又在房间里张罗了一桌酒菜。四人吃了个肚圆,喝了个痛快,燕行云留下了一个玉匣作礼物,就和张云飞告辞离去,留下岳风和李云裳夫妻两个好办事。